药有气味浓薄不同,轻重不等,寒热相杂,阴阳相混,或气一而味殊,或味同而气异。
清阳发腠理,实四肢,清之清者也。
浊阴走五脏归六腑,浊之浊者也。
清中清者,养荣于神,浊中浊者,坚强骨髓。
气为阳、气浓为纯阳,气薄为阳中之阴,气薄则发泄,气浓则发热。
味为阴、味浓为纯阴,味薄为阴中之阳,味薄则通,味浓则泄。
辛甘发散为阳,酸苦涌泄为阴,淡味渗泄为阳,酸苦涌泄为阴。
辛甘淡之热者,为阴中之阳,酸苦咸之寒者,为阳中之阴。
如茯苓淡,为在天之阳也,阳当上行,何为利水而泄下?内经云,气之薄者,乃阳中之阴,所以利水而泄下,然而泄下亦不离乎阴之体,故入乎太阴也。
麻黄甘、为在地之阴也,阴当下行,何为发汗而上升?内经云,味之薄者,乃阴中之阳,所以发汗而上升,然而升上亦不离乎阳之体,故入乎太阳也。
附子气味俱浓,其性热,乃阳中之阳,故经云,发热。
大黄气味俱浓,其性寒,乃阴中之阴,故经云,泄下。
淡竹乃阳中之阴,所以利小便。
苦茶乃阴中之阳,所以清头目。
药有寒热温凉平和之气,辛甘淡苦酸咸之味,升降浮沉之性,宣通补泻之能。
内经曰,补泻在味,随时换气,故升以散之,散其在表拂郁也。
甘以缓之,缓其大热大寒也。
淡以渗之,渗其内湿,利小便也。
苦以泄之,泄其上升之火也。
酸以收之,收其精散之气也。
咸以软之,软其燥结之火也。
春气温而宜用凉药,夏气热而宜用寒药,秋气凉而宜用温药,冬气寒而宜用热药,此特四时之正耳,若病与时违,又不拘此例也。
假如夏月忌发散,苟表实极重之症,虽用麻黄一两何妨,其余可以例推。
病在上而宜用升药,病在下而宜用降药,病在外而宜用浮药,病在内而宜用沉药,故经曰,升降浮沉则顺之,谓顺其升降浮沉药味之性也。
论升麻柴胡 天地四时之令,春夏之气温而升浮,则万物发生。
秋冬之气寒而降沉。
则万物肃杀。
人肖天地,常欲使胃气温而升浮,而行春夏发生之令,不欲使胃气寒而降沉,而行秋冬肃杀之令。
盖升麻能令清气从右而上达,柴胡能令清气从左而上达。
经曰,清气在下,则生飧泄,浊气在上,则生 胀。
是以清气一升,则浊气随降,而无以上等症。
用药分根梢 大凡用药,须要得法。
或微水渗,或略用火烘,湿者候干,坚者待润,才无碎末好看,仍忌锉多留久,恐走气味不灵,旋锉应人,方能取效。
根梢各治,尤勿混淆,生苗向上者为根,气脉上行。
入土垂下者为梢,气脉下行。
中截为身,气脉中守。
上焦病者用根,中焦病者用身,下焦病者用梢,盖根升梢降,中守不移故也。
制药资水火 大都制药要在适中,过与不及,其失则一。
火制四:有 有炮有炙有炒之不同。
水制三:有渍有泡有洗之弗等。
水火合制者二:有蒸有煮之不同。
余外制法虽多,总不离此二端,匪故巧为异法,然皆各有意在。
酒制升提。
姜制发散。
盐制走肾,仍仗软坚。
用醋注肝经,且资住痛。
童便制、除劣性降下。
米泔制、去燥性和中。
乳制助生阴血,蜜制增益元阳,土制补益中焦,麸制勿伤上膈。
黑豆汤甘草汤渍曝,并能解毒。
羊酥油猪脂油涂烧,容易脆研。
剜去瓤者免胀,抽去心者除烦。
解药毒法 服附子后,身目红者,乃附毒之过,急用萝卜捣汁一大碗,入黄连甘草各五钱、犀角二钱,煎至八分饮之,其毒即解。
如解之迟,必然血从七孔中出,决死何待。
若无生萝卜汁,用子亦可。
用生黄豆浸透,捣烂取汁一盅饮之,亦可。
或用澄清泥浆水饮之,亦可。
服大黄后,泻利不止者,用乌梅二枚、炒粳米一撮、干姜二钱、土炒白术一钱、人参五分、附子去皮钱半、甘草七分、升麻二分、灯心七根煎熟,入壁土一匙,调服即止。
服麻黄后,汗出不止者,将病患发披入水盆中,足露出外,再炒糯米半升、龙骨牡蛎本防风各一两,研细末,周身扑之。
药鉴 张跋 用药之难,非顺用之难,逆用之难也。
非逆用之难,逆用而与病情切合之难也。
医者知以寒治热,以热治寒,以通治塞,以塞治通,热者热之无遗,寒者寒之无遗而已矣。
然内经有塞因塞用,通因通用,寒因热用,热因寒用,用热远热,用寒远寒,则又何以说也?盖塞因塞用者,若脾虚作胀,治以参术,脾得补而胀自消也;通因通用者,若时感挟热下痢,或中有燥屎,用调胃承气汤下之乃安,通之而愈也;寒因热用者,药本寒也,而反佐之以热;热因寒用者,药本热,而反佐以寒,俾无格拒之患,所谓必先其所主,而伏其所因也;用热远热,用寒远寒者,如寒病宜投热药,热病宜投寒药,仅使中病而已,勿过用焉,过用则反为药伤矣。
故曰:病无常形,医无常方,药无常品,在人之善学善用耳。
余家藏有明代皖医杜文燮所编《药鉴》一书,喜其能纂集昔人用药要言,参以一己经验,便诵习,资启发,遂志数语,以公诸世。
张耀卿一九七三年八月上海